改造17第十三章 (一 ——五)

                                                           第十三章

                                                           (一 ——五)

                                                             (一)

   大忠接到大鼻子的第一封信:

   “大忠 你好!

   我下乡的地方是锡林郭勒盟,是牧区。这正合我意。我下到内蒙就是想骑马,就是想尝尝骏马奔驰的滋味。这下好了,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可是我没想到骑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这主要就是以养羊、养牛、养马为主,所以会骑马是基本要求。我一去就开始学骑马。可没两天,我的屁股就被铲了,就是屁股内侧的皮被磨掉了。屁股铲了可真他妈疼,走路都不能走,磨的慌。坐也没法坐,整天趴在炕沿上撅着,别提多难受了。牧民说都得有这个过程。等以后屁股 磨出茧子就好了。

   大草原真叫大,一望无际一片绿。我想起了“风吹草低见牛羊”那句诗。如果在北京,恐怕一辈子也见不着这种画面。我甚至想,一辈子就在这了,哪也不去了。我可不是有“扎根”思想,而是觉得北京太没劲。活在北京就像圈在一个笼子里似的,想飞一下都不可能。草原上多好,天高地阔,心旷神怡。我真奇怪我是不是有天生的野性,或许我的祖先就是游牧民族。反正大草原适合我的生长。等以后有机会你来我们这看看吧,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哪上一张我的照片。我穿的蒙古服装是限放民情的。我现改 在还没有这套衣服。看我像不像一个牧民?

                                                   你的鼻子哥

   大忠看了看大鼻子的照片,无声地笑了。

   大忠收到连仓的第一封信:

   “大忠 你好!

   那天上了火车我就开始发商烧,趴在桌子上一直连迷期编为睡。多亏黄莉莉给我的药,吃了以后就不那么难受了。火车走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了地方。下了车,我的感冒也好了。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想跟你说的是我的三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是这里的贫下中农这么不欢迎我们。那天我们下了火车又坐卡车。卡车开动村子时我们以为会有贫下中农敲锣打鼓地欢迎我们,没想到一下车就有人喊道:“我们不欢迎你们来。你们救是来抢我们口粮的。我们还不够吃呢,你们赶快滚回去吧!”这个下马威真使我们大惑不解。第二个想不到是干农活这么累。以前在学校也下乡劳动过,以为干农活不过如此。可是真的一干上满不是那么回事。这里的庄稼地比北京的大多了。一陇地有三里地长。从早上天不亮就下地,一直干到太阳落山。中午在地里吃一顿饭。一天下来累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尤其是我,本来就是无力型体质,瘦得皮包骨头,哪受得了这个罪呀。我心里头后悔死了。要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会下乡。第三个没想到是我们这么傻。我们学校报名来东北插队的人是102个。学校都贴出了大红光荣榜。可是,那天真正上了火车的却只有5人!难怪走的那天我还纳闷呢,怎么车上看不着本校同学呢?原来那九十多个都没走。后来还听说这些人都在北京分配工作了。你说气不气人?我们这5个人不就是他妈大傻逼吗?记得这些人报名时都说得可好听了。什么听毛主席的话,响应党的召唤。好听的词都让他们说了。我倒是什么也没说过,可我真来了。到底谁才是听党的话,谁响应了毛主席号召?简直气死我了。

   好了,不多说了。在北京好好活着。

                                     连仓”

                                                                  (二)

   河泊厂有一个玻璃匠姓李。他开的玻璃铺在柳树井大街上。他家住在连仓他们家后窗户旁边。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只有北房三间东房两小间,没有西房南房。院门坐东朝西。小院虽然不大但也是青砖铺地。玻璃匠有一儿两女。街坊四邻谁家窗户玻璃坏了都去他们家买一块。李玻璃匠还给按尺寸刺好。他为人平和,一家人都活得安安静静,默默无声。就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家庭也没逃出厄运。也不知怎么着就查出玻璃匠是逃亡地主,结果他们家被红卫兵给抄了,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来就把他们一家人都轰回老家去了。这之前,大儿子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外地,剩下老两口和两个姑娘都被遣返原籍。大姑娘叫龙珠,说什么也不走。别看龙珠长得白白净净,文文雅雅,裉节上真有主意。她死活不走,爹妈也拿她没办法。老两口就带着小女儿回老家去了。

   这个家就剩下龙珠一个人了。这个院也只有她一个人住了。三间北屋被贴上了封条。东屋两小间房也只让她住一间。这还没什么。关键是她怎么生活呢?她手里没钱怎么过日子?她没办法就去找街道革委会。开始街道革委会说没办法,谁让你不和父母一起走呢?龙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天天去革委会硬泡。龙珠对他们说:“我都三天没吃饭了,你们能瞧着我饿死吗?”这一招还真灵,革委会给她找了一个工作,去废品收购站收废品。行,只要有个工作能挣钱能吃饭干什么都行。第二天她就去废品收购站报到去了。

   从这天起,河泊厂一带就多了一个收废品的姑娘。她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套袖,拿着一杆秤,蹬着排子车,走街串巷地收废品。

   李破车他们家被街道革委会占了以后,他们家就搬到了另一个小院。可是这个院的房子少,没有老大住的地方。李家老大离婚以后还带着一个儿子,没地方住哪行啊?和街道革委会申请了好几回,街道才答应给他一间房,就是龙珠住的小房挨着的那间房子。

   革委会派人把龙珠被叫了回来,打开院门,李老大搬了进去。

   下午下了班,龙珠回家得现生火。等她把火生着了,李老大才回到家。他到家后也得先生火。可是他显得那么笨,抄起这个忘了那个。劈劈柴也没斧子,站在院子里不知怎么办。龙珠见了直想笑,问李老大:“你是不是要这个?”说着就把斧子递过去了。李老大接过斧子开始劈劈柴。龙珠一边扫院子一边用眼睛往那边瞭。只见李老大劈劈柴那叫费劲,吭哧半天也没劈开,龙珠就走过去夺下斧子,三下五除二就给劈好了。劈好柴后,龙珠索性帮人帮到底。她把劈好的柴火放进炉子,上边续上蜂窝煤,不一会把炉子也给生着了。李老大反倒像客人一样傻楞楞地在一旁看着。炉子生着了,龙珠就回自己屋了。李老大本想说声谢谢,可又觉得有点虚伪,一犹豫就没张嘴。

   龙珠这丫头特别聪明,她一眼就认出了李老大。虽然都是在河泊厂一左一右住着,可是李老大从来不跟街坊们打交道。尤其他成了右派以后,更是深居浅出。龙珠他们家人也和街坊不甚来往。所以龙珠只知道他是李破车的大儿子,是个老师,是个右右派是坏人。可她觉得这位李大哥怎派,至于其他就不甚了了了。什么是右派?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右派是坏人。可她觉得这位李大哥是怎么看也不像坏人。他长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是坏人呢?今日一见就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像谁呢?想起来了,像《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杨晓冬。对,你看他那个浓眉,大眼,他那个分头,简直像极了。那他怎么会成右派了呢?怎么会住进这个院呢?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个人过呢?

   龙珠整整一晚上脑子都在围绕着李老大胡思乱想着。

                                                                   (三)

   羸弱的连仓不仅适应不了繁重的农活,连吃饭也是个问题。到了东北,主要主食是高粱米,连仓吃了高粱米饭就胃疼,根本消化不了。这下可瞎菜了。本来就体弱无力,再吃不好饭,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没办法。什么办法也没有。他只好就这么瞎对付着,胃不疼他就出工,胃疼的厉害就不去。这天他胃疼的厉害,像抽筋一样拧着劲疼,疼得都直不起腰。他只好像虾米一样佝偻着身子躺在炕上。

   张起来了。他是队里赶马车的车老板。队里的车老板不下地干活。有事就出车,没事就闲着。张起见连仓疼的那德行就说:“怎么不吃点药啊?”连仓说:“带来的药都吃完了。”张起见连仓疼得脸煞白,说话都没底气了,就说:“我有个招你试试。”说着就掏出了烟口袋,取出一块卷烟纸,很熟练地卷好了一支烟递到连仓眼前,“你抽口烟,也许就不疼了。我们这嘎谁哪疼都用这个法儿。"连仓当然不肯,他长这么大还没抽过烟,而且也不想学会抽烟。可张起一再劝他:“抽口试试,试试。”连仓此时就想马上止住胃疼,管它什么呢,试试就试试。他接过了烟,张起划着火柴替他点着了。连仓刚吸一口就被呛得猛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连忙把烟还给了张起。张起说:"没关系,接着抽,一会就不咳嗽了。"还是三推两让,连仓就又抽了一口,果然好多了,只咳了两下。接着,他又抽了第三口,第四口。一支烟抽完了,连仓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张起问道:"胃还疼吗?不那么疼了吧?”连仓琢磨了一下,是,胃真的舒服多了。虽然没彻底好,但可以忍得注了。连仓没有想到,抽烟还有这个好处哪。

   连仓胃不疼了,精神头就来了,血色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张起说:“我有一个事求你。”连仓说:“什么事,说。”张起说:“你有止痛药吗?”连仓说:“有啊。”张起说:“我想要点。”连仓说:“行啊,没问题。”说完就下地打开了自己的箱子,拿出来一瓶药片,问:“要多少?”张起说:“越多越好。”连仓问道:“要那么多干什么,给谁吃呀?”张起说:“是给俺娘,她的老病就是浑身疼。一犯病就得用止痛药顶着。”脸仓觉得张起还挺孝顺的,就把一瓶药都给他了。张起乐得眉开眼笑。说:“太感谢了!这么着吧,今晚上上我家去吃吧,我杀只鸡,咱俩好好喝点。”连仓觉得有些突然,但又盛情难却,就含糊地答应了。

   晚饭的时候,张起真来找他来了。连仓一看人家真有诚意就跟着去了。

   一进门就见炕桌上菜摆上了,酒烫上了。张起的老娘坐在炕里,连仓连忙给鞠了个躬,叫了一声:“大娘。”老太太笑着说:“快上炕。你们小哥俩先喝着,我先抽口烟。”

   既然来了,就别见外。连仓大大方方地坐上了炕。张起把酒满上了,端起酒盅说:“来,干一个。”话简单,没那么多客套。连仓就把酒干了。放下酒盅,张起说:“我看你是文化人,也是实在人。不瞒你说,我们家过去也是城里人。我家原来是吉林市的。因为我爸解放前当过警察,所以运动一开始就把我们轰农村来了。其实我爸是个好人,和左右邻居单位同事都关系特别好,论人缘没的说。我爸还有一手好手艺,铁匠木匠活都会干。咳,可惜了,好人不长寿。刚过六十人就没了。"连仓为了缓和气氛就说道:“来,咱们为老爷子干一盅。”撂下酒盅张起问道,“你们在北京不好好待着上这干什么来了?"连仓说:“是响应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啊。”张起撇嘴一笑说:“我没什么文化,说话粗。要我说就是扯他妈蛋。好好的学生不让念书弄农村来干什么?”连仓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建设新农村啊。”张起说:“说得好听。就凭你们?一个个跟线黄瓜似的能干什么呀?”连仓无法回答,只好举杯劝酒。张起喝完酒换了个话题,他问道:“你是有学问的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人活着有什么劲哪?整天就是吃饭,睡觉,干活。俗话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可是你看看,咱们成天吃的是啥呀,苞米碴子高粱米。嗓子眼细的都咽不下去。穿也是,那有像样衣裳啊。就这么活着还有啥意思?”听了张起的这番话。连仓感到暗暗吃惊。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农民怎么会想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呢?以至于连仓一时无法回答他的疑问。是得好好想想了。以前在学校所学的那些政治知识和革命道理似乎一下子都变成了零。连仓觉得那些知识那些道理都不能很好的解释张起提出的问题。连仓只好连连说:“我不喝了。喝多了,喝多了。"

                                                                    (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连仓非常不适应农村的苦与累,曾懊悔自己下乡的决定。可是他慢慢发现也有所得。他出身不好,所以对周围的政治氛围十分敏感。他觉得这里比北京宽松多了。村子里除去村头的土墙上还残留着几条丢边少字的标语之外,似乎这里不曾有过什么运动。农民的谈吐也没有“阶级斗争”之类的词儿。就连队里开会也是有事说事,说完拉倒,没人做什么政治报告。户里也是如此。他们集体户一共18个人,大多数是家庭出身不好的学生。这些人原来在北京就被整得老老实实,不敢轻言妄动。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更得谨慎小心。再有,他们户高中生多,不那么爱惹事。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之所以选择下乡在潜意识里或多或少都有逃避政治漩涡的心理。所以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当然要谨言慎行了。所以,户里这些同学也没有那种装孙子的人。同学之间谁也不谈政治,不议论国事。连仓觉得,这儿真是一个世外桃源。所以,那些苦那些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户里做饭是个问题。原来大家轮流做,可谁都不会使用柴禾灶,所以做出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糊锅,所以谁都不愿做饭。后来户里一商量,决定固定一个人做饭。这个人当然就是连仓了。因为他下地干活太费劲。让他做饭既照顾了他的身体又解决了做饭问题,一举两得。连仓的工分由大家均摊。

   连仓接受了这个任务还挺认真。他请来了张起的妈妈二大娘当指导。二大娘也很有耐心,手把手地教练仓怎么下米,怎么烧火,怎么做酱,怎么喂猪。不多日,连仓就能很娴熟地做农家饭了。

   下乡之前,连仓在家里什么家务活都没干过,连衣服都不会洗,更甭说做饭了。可是现在,不仅衣服自己洗,还得做18个人的饭。什么叫会,什么叫不会?只要干就能会。人哪,就是逼出来的。

   龙珠蹬着排子车正在大街上走,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她左看右看,连个避雨的地儿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门洞就下了车躲了进去,可是头发已经湿透了。她用袄袖子擦了擦,没当回事。可是晚上回到家就觉得身冷头沉。她胡乱地吃了一口饭就躺下了。没想到发起烧来了。浑身都较劲,脑袋疼的厉害。她在被窝里缩成了一团,还觉得特别冷。其实她就是着凉感冒了。着凉感冒是谁都有的事。可是此时的龙珠感到特别的孤单无助。虽然她性格倔强个性强,可毕竟是女孩子,想起爹妈都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鼻子一酸就嘤嘤地哭上了。她越哭越厉害,索性用被蒙头在被窝里大声地哭起来。

   龙珠的小屋和李老大的小屋只隔薄薄的一层墙。尽管龙珠蒙着被子,她的哭声还是被李老大听见了。他正在看书。听了一会觉得不对劲,就出门去敲龙珠家的屋门。龙珠知道是谁来了,就强撑着开了门,赶紧回到了被窝里。李老大进来后问道:"怎么了龙珠?哭什么呀?”龙珠躺在被窝里说:“感冒了,特难受。”李老大伸手往龙珠的脑袋上一摸,嚯,这么烫手,得有40度!李老大说:"快起来,赶紧上医院。”龙珠起初不肯,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再说这么晚了怎么去医院?”李老大说:“晚怕什么,可以看急诊啊。”说着,李老大就把龙珠用被子裹着抱上了排子车。李老大不会蹬车,就推着。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医院。李老大跑前跑后地给龙珠挂了号,看了病,打了针,取了药,又用排子车把龙珠拉了回来。等把龙珠安排妥当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五)

   "一学滑,二学屁,带带拉拉学铲地。”张起对连仓说。连仓听了不太明白,就问道:“什么叫屁呀?”张起坏笑了一下说:“屁就是屁嗑。比如说吧,屎壳郎趴道轨,硬充大铆钉。猪八戒带眼睛,硬充大耳朵先生。这都是屁嗑。"连仓说:“这不是歇后语吗?怎么是屁嗑呢?”张起说:“我们这嘎达就管这叫屁嗑。再说,不光是这些,还有什么四大红,四大绿,四大白,四大黑。多了去了。”连仓来了兴趣,说道:“你都给我说说。”张起说:“四大红是:杀猪的盆、庙里的门,月经巴子火尧云。"连仓觉得怎么说说就下道了呢。可是他还想听,就说:“接着来。”张起说:“再说一个四大黑:包文正,呼延庆,铁匠脖子黑驴圣。”连仓听了哈哈大笑,说:“怎么每个里边都有一句荤的呢?”张起说:“就是这个规矩。没点荤的怎么能叫屁嗑呢。”说完张起说还有事,得走了。临走说:“晚上我带你去串个门,见个人。”连仓问:“见谁去呀?”张起说:“到时候你就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连仓就跟着涨起出去了。他们趁着月光顺着村东的小路走了三四里地。张起告诉连仓是要领他去见一个下放干部,姓陆,我们都管它叫老陆。这老陆是六四年四清的时候下来的,具体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张起说,老陆这人人品特好,学问也高。张起说:“我就是喜欢和有学问的人交往。”连仓说:“我可没什么学问。”张起说:“那也比我强多了。我小学都没毕业。再说,你是大城市来的,见识也比我们多。”连仓说:“我可没什么学问。”张起说:“那也比我强多了。我小学都没毕业。再说,你是大城市来的,见识也比我们多。"

连仓说“我们是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张起说:“你可拉算吧。我们农民土坷垃里边刨食,大字不识一箩筐,教育你们什么呀?”说着,他们来到了临村的一户人家。

   进了门,老陆正在做饭。张起说:“怎么还没吃哪?我给你带来一个客人,是北京来的学生。”老陆说:“快进里屋。我马上就好。”

   里屋炕上摆着一个炕桌。连仓他俩坐在了一边。老陆进来了,端了一大碗土豆熬白菜。说:“来吧。”连仓赶紧说:“您请吧,我们吃过了。”老陆说:“那就一块喝点。”连仓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老陆说:“赶上了,哪能不动筷呢?来吧,来吧,没啥好菜,就将就着吧。”说着就给他俩倒上了

酒。老陆也端起酒杯说:“初次见面,就是有缘分。咱们先干一

杯。"

   撂下酒杯,老陆说:“哎呀,北京来的,好啊。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农村生活又苦又累?”连仓点头说“是”老陆说:"这就对了。要不毛主席让你们下来干啥?就是让你们体会体会农民的不易。你们主要是刚从城市来,一下子差别太大了,所以就受不了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这里的农民成年到辈的就过这样的生活,他们跟谁去说苦说累呢?有句话说,读书好,种田好,学好就好。”连仓说:“创业难,守业难,知难不难。”老陆笑了,说:“看来这个小兄弟也看过这篇文章。”连仓说:“我记得好像是《燕山夜话》里边的。我只记住了这两句。”老陆说,"光记住不行,得按照这个去做。现在你们来农村了,就得好好学习农业知识和劳动技能。还有就是别忘了读书。你们哪,正是学知识学文化的时候。要是荒废了学业就白瞎了。等将来还要靠你们去改变农村的面貌哪。你们应该想办法让农民不再这么苦,不再这么累。”连仓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用心地听着。老陆问道:"你们来的时候都带书了吗?"连仓说:“我带了几本。别的同学带没带我不知道。”老陆说:“带几本就看几本。老不看书以前学的知识就全忘光了,那多可惜。”连仓说:“可是这一天下来累的贼死,那还有精神头看书啊。”老陆说:“你们这是刚开始,还没顺过架来呢。等以后顺过架来就好了。哦,干,干。"

           和老陆的谈话好像在连仓的心里点亮了一盏灯。虽然只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但他也似乎看到了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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